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赠春引 第20节

    “不暖和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不是冷,便不必点这么多,炭盆点这么多,却不开窗通气,人就在屋内也不出去,这病如何能好?就算没病,也折腾出病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夫说的是。”姜予安觉得破有道理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林业放下自己的小匣子,首先观察了一番老太太的状态,拨开她的眼皮看了看,然后才开始把脉。

    等他把完脉,面色有些凝重,这老夫人的身子,确实强弩之末了,但也不是全无办法。

    “老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好。”林业向来直言,“以我的医术,也只能是让她精神一些,醒来的时间多一些,但也不能根治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便好。”姜予安要求不多,至少不要让祖母如此日渐昏睡。

    林业点点头:“现在吃的药拿来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姜予安赶紧吩咐齐嬷嬷去拿药,林业看过之后,打开自己的小匣子,给老夫人配药。

    “这个药和现在正吃着的不冲突,喝药之前把药丸放进药里,混合在一起喝下便可。”

    “另外,我给老夫人扎几针,三日之后会再来一次,届时,她应该能好不少,但什么时候能醒来,还得看老夫人的命数了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大夫。”姜予安给他郑重地行了礼。

    “不必言谢。”林业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,打开针灸的布卷展开。

    林业最擅长的就是制药和针灸,针灸之时都不需要迟疑,不过片刻功夫,就收了针。

    “老夫人一时半会也醒不了,得三日之后,我再来施针,方可见效。”林业嘱咐道,“这段时日把炭盆减到两个,窗户每日早晨开半个时辰,有助于老夫人康复。”

    姜予安即刻就吩咐屋里伺候的婆子,把屋里的炭盆拿走一个,开了一点窗。

    然后她叫云苓去取银票,整整一千两,她给了林业:“多谢大夫,一点心意。”

    林业看着这大额的银票,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,贺小子特意叫他过来,怕是和这女子颇有些交情,那他便不能收了这个钱,可贺小子还说,不让她知道是他派他过来的,那这钱不收也不行。

    林业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,很快就说服了自己:“我三日后再来。”

    然后脸不红心不跳拿着银票走了。

    林业回去之后,贺延臣刚从衙门回来,正好两人在府外遇上。

    “贺小子,没想到啊。”林业跟在贺延臣左边,探头看他。

    见贺延臣目不斜视往前走,又跑到右边:“那女子和你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“那女子长得好看。”林业又说道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么纠缠着一直到轩云阁的书房。

    “她祖母如何了?”贺延臣坐定,喝了一口茶,无视他前面所有问题,问道。

    第二十三章

    ◎定亲◎

    “不太好。”林业被他带跑。

    “我也只能是让老太太清醒的时辰多一些,别的也无能为力了。”林业说道。

    贺延臣点点头:“她给了你多少银子?”

    “她给……她没给!”林业瞪了瞪眼睛,差点被他套出来,然后拎着小匣子赶紧跑了。

    没一会雨声过来请,说是长公主叫他过去,贺延臣去了明照堂,本该在祠堂的贺绪宁也在。

    “怎么?抄完了?”贺延臣挑眉问。

    “没有……”贺绪宁哪敢顶嘴。

    “那还不快去?”

    贺绪宁就是趁机偷会懒,来长公主这里躲躲,定国公狠了心要罚她,不抄完不叫她出来,今日定国公出去了,她才敢到明照堂。

    没想到刚来一会,凳子都还没坐热,贺延臣来了,贺绪宁幽怨地看了一眼长公主,贺延臣要来为什么不告诉她?然后低头赶紧出去了。

    “母亲。”他行了礼坐下,雨声给他上茶。

    “陈太师的夫人昨日来找我,大概意思是想让你和她家嫡孙女定亲。”

    “陈湉?”贺延臣端着茶杯,正要入口,问言皱眉。

    其实说实话,贺延臣对儿女情长没什么兴趣,娶谁他也没什么所谓,但陈湉不行。

    定国公手握虎符,掌十万虎贲军,而他如此年纪,就官居三品,掌大理寺和武德司,可谓是权势滔天。

    皇帝待他亲厚,待长公主亲厚,但他到底是皇帝,若他娶了陈太师的孙女,皇帝怎么想,他会怎么做?

    他说千道万也是臣子,如今这个情况,他不能娶家世太好的女子,尤其不能娶陈湉,免得惹皇帝忌惮,给定国公府惹来灭顶之灾。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贺延臣把茶杯放回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行,那我就回绝了。”长公主干脆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不过太后催了好几回了,我也顶不住压力,你什么时候定亲?”

    贺延臣叹口气:“我尽快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哪找愿意嫁给你的?还尽快,又诓我,诓我也就罢了,太后可还等着呢。”长公主不客气地戳穿自己儿子。

    贺延臣噎了一下:“那母亲替我多看看吧,家世不要太高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有没有看好的?”长公主问道。

    贺延臣不知怎的,脑子里竟闪过了姜予安的面容,转瞬即逝,他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行行行去吧去吧,看着来气。”长公主撵他。

    刚出了屋门,就碰上了国公爷,定国公一看就知道:“又被撵出来了?”

    贺延臣轻咳一声,作了一揖扬长而去,脸不红心不跳,径直回了轩云阁。

    永安侯府。

    林氏请了姜予安到林骓堂堂屋,永安侯也在,今日文渊伯带着媒人上门来替白崇提亲。

    这种场面,本来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其实理应不让姜予安在的,一般都是长辈出面,但因为林氏毕竟不是姜予安的母亲,所以请她到偏房旁听。

    媒人带来了求婚书,林氏把早就准备好的姜予安的草帖给了媒人。

    永安侯和文渊伯颇有些交情,两人聊了一会,文渊伯才告辞。

    草帖被带回去之后会问卜,并将草帖放置于灶王爷牌位前三日,聆听神祖意志,若这三日诸事顺利,则大吉。

    把草帖给了白家,就算是完成了第一步。

    姜予安谢过永安侯和林氏为自己的婚事操劳,然后回了葳蕤堂。

    两日后,林业再次来了永安侯府,给老夫人第二次施针。

    “大夫。”姜予安见了礼,把林业引进主屋。

    “老夫人可醒过?”林业问道。

    “睁过几回眼,但转头就又昏过去了。”齐嬷嬷回道。

    齐嬷嬷平日身体就康健,这回摔了一下,修养了一日就好了,又来主屋伺候老太太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林业点点头,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,从小匣子里拿出针。

    一盏茶之后,林业收了针,重新给了姜予安一瓶药:“我之前给的那瓶吃完之后就换这个药,这瓶药不要和别的药混着喝,单独吃,我估摸着顶多两日,老夫人就能醒了。”

    姜予安闻言大喜:“多谢大夫。”

    “分内之事,不必言谢。”林业笑呵呵的,可不嘛,姜予安给了一千两。

    都安排妥当,林业收了小匣子告辞,姜予安亲自把人送出门。

    果然如林业所言,施完针第二日,老太太就醒了,精神头也不错。

    “祖母,您醒了。”姜予安握着老夫人的手,让齐嬷嬷去通报永安侯。

    “飖飖啊……”老太太还有些迷糊,缓了一会问道,“什么时日了?”

    “您都昏睡六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和那孩子的亲事如何?”老太太说着就要起身。

    姜予安连忙把她扶起来,笑道:“您不用担心,草帖给了白家,如果没什么意外,今日应该就把他的草帖送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好。”老太太点头。

    这时永安侯匆匆赶来:“予安托朋友找的这个郎中还真是妙手回春,多亏了你。”

    姜予安福了福身,笑道:“是侄女应该做的,那侄女先告退。”

    永安侯和老太太说了好一会的话,中午还伺候老太太用了膳,永安侯在,姜予安就没过去,下午时分,白家把白崇的草帖也送来了。

    武德司掌文武百官情报,白崇身为翰林院编修,他定亲一事,武德司刚接到消息,就送到了贺延臣案前。

    贺延臣看了一眼,上回在东郊遇到他们二人,想必就是在相看,这么长时间过去,也确实该定亲了。

    他手指摩挲了摩挲折子的封皮,合上没有再看。

    白家对于这个婚事还是很积极的,第三日下午时分,就把白崇的草帖拿了过来,男方问卜之后,轮到女方问卜,流程基本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这段时日,全府都沉浸在老夫人精神变好和姜予安即将定亲的喜悦中。

    老太太醒来的当晚,林氏和永安侯说道:“这几日婆母身子也好了不少,安姐儿也马上定亲,咱们总算是可以放下些心来了。”

    林氏说到这儿,吹烛火的动作顿了顿,又说道。

    “小半个月前,我弟弟寄来了家书,我那侄子,他明年参加春闱,是个有出息的,估计考的中呢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吗?那感情好,是叫林旭嘉?”永安侯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正是,我弟媳的意思,是想让他来京城,住在咱们府里,一来方便他读书考功名,二来也是到了议婚的年纪,想让我帮他相看相看,前段时日婆母身子不好,这几天又忙安姐儿定亲的事情,我也就没应,现下都好起来了,不若叫我那侄子来府里小住一段时日吧。”

    “也行,你看着安排吧。”永安侯不参与这些事儿,随意应付了一句,掀开被子睡了。

    第二日,林氏就写了封信,让林旭嘉来京城,然后又张罗着收拾院子,在林骓堂附近。

    姜予安知道了之后,什么也没说,林氏侄子来京城,本就不关她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