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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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空家的虚芥影魅,行走于所有不见光的阴暗之中,以眼瞳记录看到的一切,挖出眼珠便可见到它见过的所有场景,又以唇舌用以传话。 它没有形体,在吸食三清神髓之前,没有自己的思想,一旦被从影子中发现,便会操纵被附身之人发动一击,一击不成,即刻消融。 若非凝辛夷手腕上的那串铃铛和此刻卡在它脖颈上的金色密纹,它本该早已烟消云散。 凝辛夷没有挖它的眼珠。 影魅有主人,她一旦取下眼珠,便会被它的主人感知。 龙溪凝氏的三小姐,三清断绝,凡体之人,又怎么可能驱使三千婆娑铃,以婆娑密纹困住影魅呢。 但这不代表这具影魅没用。 凝辛夷食指捻住中指,比出一道咒印,碾在婆娑密纹上,轻叱一声:“开。” 片刻。 便见那影魅在剧烈的挣扎后,倏而裂开一道血红狰狞的缝隙,露出一条细长僵直如蛇般的舌头,再吐出了一句声调古怪的人言。 “白骨生花……嘻嘻嘻,你看到黑树里的白骨了吗?” 下一瞬,便是婆娑密纹都没能困住影魅,它瞬息消融一地,了无痕迹。 烛火投落下的影子恢复原本的模样,夜色静谧如水,仿佛此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 凝辛夷抚上手腕间重归暗淡的红绳铃铛,神色不定。 婆娑密纹能困住的,是活着的妖祟灵体。 但完成了原本的任务,本就要消融的影魅灵体碎裂,死气飘散,婆娑密纹自然无用。 换句话说,这只没入了自己马车,附身于紫葵身上的影魅,原本的任务,就是为了传出方才那句话。 什么白骨?什么黑树? 它……又是要告诉谁? 原本要路过鹿鸣山的阿姐凝玉娆,谢家大公子,紫葵,还是另有其人? ……她? 第2章 影魅气息消散的刹那,那层笼罩在马车周遭的诡谲结界一并消散。 虚芥影魅匿踪潜行,极难被察觉。发生在马车上的这一切隐秘无踪,高平司空家能靠着一手虚芥影魅稳立高门世家之列,自然有自己的本领。 凝辛夷沉默片刻,终于抬起手指,在紫葵的眉心轻轻一点:“醒来。” 紫葵的双眼瞬间有了神采,却还有点茫然:“……三小姐?我刚刚是睡着了吗?” 她记得一些隐约却不真切的画面,正要细思,凝辛夷那双极黑的眼瞳已经轻飘飘在她身上扫过一眼。 于是紫葵脑中的所有画面都消失,她一手捂着狂跳不已的心,只觉得有点不适,却又找不到原因。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两圈。 一圈是差点将她彻底蚕食殆尽的影魅。 影魅吞影再吞人,待将人的三清神魂蚕食殆尽的那一刻,便可以彻底替代这个人的存在,以假乱真。 一圈是落在她肩头的那滴心血。 杀人很简单。 在马车上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一具尸体,多少还是有点麻烦。 更何况,紫葵虽然是息夫人安插来监视她的,这几年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。就算杀了,息夫人恐怕也还会再安插一个新人来,还不如紫葵用得顺手。 所以那滴抽出来的心血在重新潜入紫葵体内时,凝辛夷只抹去了她的记忆,再拨动了她的一魄。 从此只要凝辛夷想,紫葵的一举一动都将处于她的绝对监视之下,而她只要动念,就可以让紫葵生机断绝。 马车压过最后一截下山的路,重新回到了平直的官道,再行过一段,黑压压的天色也开始变得稠蓝。 黎明来临时分,被甩在马车后的鹿鸣山变成了视野中的一片难辨的虚影。 神都界与扶风郡之间,以鹿鸣山为界。 这些年来,战乱连绵,饿殍满地,鹿鸣山在数声野鹿悲鸣后,早已没有呦呦鹿鸣,只剩下了难辨的夜色,和夜过山峦时不可看窗外的耸言。 官道上逐渐有了人影,也有了人声。 只听一道清稚童声响起:“可是爷爷,为什么书上说,以前没有这么多妖灵邪祟呀?” 苍老的声音带着疲惫,却极耐心道:“那是因为千年前,方相娘娘驱百鬼夜行,将天下妖灵邪祟都封印在了极北的从极之渊下,所以才能天下无妖。” 那稚童听得似懂非懂:“那现在呢?是方相娘娘的封印不顶用了吗?” “傻孩子,再厉害的封印,经历过千年,也总会有出问题的呀。”那老者摇头:“只是这天下啊……” 老者满面沧桑,长叹一口气,终是截了话头。 “可爷爷也说了,如今我们有了两仪菩提大阵,那北满蛮子和他们驱使的妖邪们便侵入不了我们大徽!”稚童握拳,嗓音清脆:“等我长大了,我要考入官学,成为厉害的捉妖师,让天下无妖!” “好好好。”老者好脾气地应和着自己孙儿的远大志向,两人交谈的声音逐渐被马车甩在了身后。 马车里,凝辛夷亦弯了弯唇角,却也难掩心底的一声叹息。 想要还天下一片清明,让天下无妖,谈何容易。 天色将亮,凝辛夷不看窗外,反而是紫葵悄悄掀开了一点窗帷。 深秋时节,扶风郡绵延的绿意已经枯败。车马碌碌碾过黄土,官道上终于有了青石宽板,变得平坦易行,不多时,扶风郡高耸的城门便出现在了视野中。 谢府娶亲,城门大开,红绸沿街高悬。 明红如火,盛红如织,朝阳落下时,便如一片热烈的霞云。 全郡城大半的人都涌在长街之上,看昔年熟悉的谢字旗烈烈,也看那一行声势浩大的车马。 有人恍惚间觉得回到了谢氏还鼎盛的三年前,也有人唏嘘接过喜婆子向四周抛去的喜果喜糖,眉眼间却难掩忧色,但更多的人到底笑逐颜开,只觉得龙溪凝氏有情有义,扶风郡或许不日便可回溯往日荣光。 紫葵挑挑拣拣地看了扶风郡的街景,觉得纵不如神都繁华,却也还算热闹,待遥遥看到谢府二字时,忍不住回头开口:“小姐,到了!” 绯红盖头随着车马微摆,然而车外原本的喧嚣与热闹却倏而停了一拍,慢慢散开,在车马终于停下的时候,变成了一片突兀的死寂。 喜婆子们相互交换眼神,难掩脸上惶然,更多的凝家侍从心头涌上怒意与惊愕,原本烈烈的谢字旗耷拉下来,卷边遮掩了上面的字。 无他。 只因本应张灯结彩迎亲接喜的谢府竟然中门紧闭,只有一名瞎了一只眼还坡了一只脚的老仆颤巍巍候在门外。 门是新刷的朱红漆。 老仆身上是新扯的朱红衣。 门上也挂了红绸彩球,支棱起了点儿喜事模样,却实在寥寥,对比起声势浩大的这一行车马,便显得格外寒酸且滑稽。 寒酸的是谢府。 滑稽的是凝家。 落针可闻。 无数道目光齐齐压在老仆身上。 那老仆生来一副苦容,看起来分外愁眉苦脸,他抬手的姿势带了点笨拙和焦急,接连在半空比划出一串手势后,老仆再指了指嘴,发出了“啊啊”的沙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