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节
“我不想再折腾,我嫌弃麻烦。” 没说出口的话是:试过了,就不能走了。 薛洺对自己这诱哄的话都嗤之以鼻,他既然决定开口了,就绝对不可能只是试试。 他想要的一直是结果。 要的是生生世世纠缠着不分离。 可那样绝对会把人吓到。 若是只说“试试”,说他怕麻烦,只是随便想要个娘子,意玉会答应。 可他并不是随便的人,从没同房通房妾室军妓。 意玉呼吸急促,努力稳住后。 她局促地轻轻点点头。 薛洺勾了勾唇角,得了预料中板上钉钉的意思,也没再装。 他离开意玉的脖颈,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,摸着她的头,她柔顺的发丝,低喟道: “乖孩子。” 意玉身体僵住。 薛洺怕把她给吓到,只得不舍地揉了揉。后断舍离地,干脆利落地把人放开。 他心情颇好,也没逼急了,把人放回去了。 约好,明日好茶好点心,他要听她详谈现在薛家后宅的情况。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 把人的防守彻底破开,再一点点软化废墟残片。 是薛洺的惯有手段。 * 薛洺到底是有过妻子。 所以,他很会照顾体贴人。 不过这不是怀明玉教会的,而是薛洺从小就独立,也习惯照顾自己,照顾别人了。 只是有过怀明玉这妻子后,薛洺对女人家的事更了解罢了。 自从那日薛洺明确说出试试的话后,他就真的付出了好些行动。 这些日子,先是从头面首饰开始,再到了解意玉的吃食喜好。 薛洺只要从军营里闲下来,他就会给意玉往家里送。 只因薛洺做过功课,不止是女人,大部分人都很喜欢在黄昏归家休憩时,有个小礼物来犒劳自己。 最起码让意玉开心开心。 再之后便是流水一般的赏赐补品,圣上赏了什么,薛洺就先把女人用的全塞进意玉的院子里,其余的放库房,让她随用随取,为了不让她拿着有负担,还不走府里账目,让她自己拿。 最后,是内里的给她撑腰,给她个体面,薛洺是被整个薛家依靠着的,可意玉在今日,才算是得到被全家依靠的大官夫人该有的尊贵…… 而那些流水一般的好与呵护,看得和桃啧啧称奇。 和桃不免感慨:“这薛将军,啧啧啧,不对劲。” “这架势,怕是春心萌动。” “夫人,您说这薛将军,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夫人你了?” 意玉听到这话,很认真地摇头:“不,我觉着薛将军并不是喜欢我。” 薛洺做的很好,但她总觉着怪。 若即若离的感觉,让她抓心挠肝,不明白他的态度,就只能更多地和他接触,带来的又是新的问题。 就是太有礼了。 意玉是见识过外面那些正头夫妻的。 亲昵如同舐犊情深。 可薛洺除了那日在避暑园林,对她有亲密的动作,还是她不小心绊倒在他怀里(意玉看来是这样的),就没有亲密动作了。 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家,不论是否单独相处,都不越界,都有距离。 和桃太息道:“薛将军也真是怪,若平常男人喜欢一个女子,估摸着早早便抱着入床褥了,可他没有,真是怪……” 连着重复了两个怪。 和桃一拍脑袋瓜子,见她如此纠结,却说:“那夫人不如去试试?” 意玉困惑不解:“怎么试?” 和桃详说:“这男人嘛,若是在外人面前乐意和女人亲密,那么就是喜欢了,最起码从心里认同这是他的女人。” “夫人可以试试,主动出击,说不定薛将军就是不好意思。” 听了这话,意玉攥紧手:“我能和他站在一起吗?将心比心地站在一起?” “我的身份卑微……” 原先意玉能心安地嫁进来,也不过带着种还恩的态度,可如今却要她和自己不可亵渎的“神尊佛像”一起做夫妻。 和桃急得跺脚:“夫人啊,别的事情您都勇敢,都看得很透,怎么到了这男女情事上面,就糊涂得紧了?” “凡事都得试试,有顾虑也不要紧,这是您时常对我讲的,也是您自己的箴言啊。” 意玉收紧手,“好,谢谢和桃,我会试试的!” * 鞍锁领着军棍,倒也不怨不悔,只是单纯觉着识人不清,世道炎凉。 苦啊。 他原先就单纯偷听到怀明玉的贴身丫头得梅在揣测,说梅林极有可能是意玉拔的。 再没人管,怕是要拔光了。 鞍锁不懂后宅妇人,也不懂军营朝堂里男人的弯弯绕绕。 最近算是明白点,能理清楚宅斗权谋逻辑。 可在背后嘲讽人不能当真这大道理,还是不懂。 他特别的直肠子,挨了薛洺多少军棍。 无奈身手太好,能保驾护航,薛洺也能给他的话兜底,自然而然成了薛洺的侍卫。 所以,在他的认知里,只觉着薛洺爱怀明玉,怀明玉是个好人,还聪慧伶俐,和意玉两个极端,自然而然选丫头的水平也很高。 于是,就把得梅的话奉为圭臬,不觉着这是什么争风吃醋的胡话,定然是真的。 转头,就五百里加急,把这消息送去给了薛洺。 结果人家根本没拔,反而是帮着去把枯枝败叶收了,看看如何才能让梅花开得更绽放。 就脸疼。 这件事,彻底教会了鞍锁,什么叫做不可听信刻板感官啊。 这怀明玉选的下人也太坑人了,这怀意玉,却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无能恶劣。 鞍锁叹了口气。 太坑人了,屁股疼。 * 意玉把和桃的话记在心里。 今日,是薛洺的休沐日。 他约上了意玉,去参加同僚的开芳宴。 顾名思义,就是开了一场秀恩爱的宴席,显摆显摆自己和自家夫人多么恩爱。 也是一件雅事。 薛洺朝着意玉招招手,优雅有礼地扶着意玉上了同一辆马车。 虽同乘一辆马车,但中间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,似是天堑。 意玉偷偷看了一眼薛洺,薛洺只是目不斜视地给自己手上的茧子涂药膏,细致得很,根本没看意玉。 意玉抿唇,垂下头。 她真的不明白薛将军,他说的试试,可能就是表面夫妻的意思吧。 薛洺却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唇角。 他是习武之人,最为敏感别人的视线,意玉这装作不经意实则特别认真地偷瞧,太容易察觉了。 到了地方,薛洺邀她下马,手递了上去,意玉借着他的力气下来。 但等意玉下来,薛洺就很快地松开了,并没有多停留一瞬。 意玉眼眸微动,手指微微蜷缩。 其实不论嘴上说什么,动作骗不了人。 薛将军,还是有点讨厌她的吧。 意玉安静地跟在薛洺身后。 入了府,这是个伯爵府。 宴会的迎客是个势利眼,也有听闻意玉是乡下长大的,于是为了讨好薛洺,对着意玉发难:“薛将军,这就是您那个继室?小的头一次在京城见,真是比不得先……” 薛洺多年混迹人际场,几乎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 薛洺直接毫不客气地掐住了他的脖子,那股血腥的杀气几乎要掩盖不住,他的脸色平淡,可声音却透出种淡然的威胁: “你知道的,我平日不常参加这些宴席,这是头一次,你主人品阶在我之下,平日想见我都难。好在我太过亲和,若是我走了,把你交给你主人问责,会不会残忍?”